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微型小說
來源: | 記者/作家:於各篇標題下方 | 發佈時間 :2025-06-04 | 90 次瀏覽: | 分享到:


小說獲獎秘訣?(微型小說)

淩鼎年

 

引人注目的“天龍杯”故事徵文大賽結束了,不少人在關注大賽的結果,要知道:特等獎是10萬元呐,而且是稅後。

 

也許在大款富婆眼裡10萬元算不了什麼,但在爬格子一族、在作家眼裡,無論如何算是一個誘惑,一個不小的誘惑。

 

經過初評、複評、終評,最後評選揭曉,特等獎獲得者是月半子。

 

又是他!——這月半子何許人也?怎麼成了獲獎專業戶了。

 

顯然,月半子是筆名,為什麼起這筆名呢?有人解讀為是個胖子。但又為什麼神龍見首不見尾,沒有人見過他真容呢。也有小道在傳:說他胖得走不動路,從不出家門,宅在家,成了“專業作家”,或者叫自由撰稿人。

 

於是,月半子成了某些寫手、某些讀者的偶像。

 

於是,有人開始研究月半子的作品為什麼屢屢進入評委的法眼,受到評委的青睞,把票投給他,把大獎頒給他。一定有秘訣,一定。

 

不久,有人總結出月半子的作品一而再、再而三獲獎的原因了。

 

其一,編故事能力強;

 

其二,文筆老到,語言個性;

 

其三,知識面廣,風土人情信手拈來;

 

其四,出筆快,什麼題材都能寫……

 

有人贊同,認為總結到位,有人不以為然,說:套任何獲獎者頭上都八九不離十。

 

有人說:月半子的作品以歌功頌德為主,主辦方喜歡。

 

馬上有某作家說:此等識見,淺!

 

某評論家說:凡正能量作品,評委當然投票給他。

 

一時眾說紛紜,莫衷一是。

 

有網名“不入流時評家”跳出來說:No! no! no!

 

他也總結出幾條:

 

其一,如果是揭露題材,寫國民黨,寫北洋政府,寫日本小鬼子,寫封建王朝,寫皇帝、奸臣;

 

其二,如果主人公是知識份子,寫他們最後奔赴延安;

 

其三,如果寫地主、資本家的兒子、女兒,寫他們背叛家庭,參加地下党,最後英雄犧牲;

 

其四,如果寫抗日題材,就寫共產黨人如何埋伏于敵人心臟,鬥智鬥勇,傳遞情報,即便被捕,也英勇不屈;

 

其五,寫解放戰爭,就寫解放區的天是明朗的天,寫純潔的愛情;

 

其六,如果主人公是貧下中農、是工人子弟,就寫他們在党的培養下,如何成長成才;

 

其七,解放初期的題材,寫有一技之長的老闆、業主最後把秘方把產業捐贈給政府,做大做強;

 

其八,寫當下的,寫幹部如何廉政,如何一身正氣、兩袖清風……

 

只要故事編得圓,編得好讀,不得大獎,也獲小獎。

 

有道理啊,太有道理了。

 

據說,“不入流時評家”總結的這八條,被不少寫手,甚至作家抄錄了下來,奉為寫作秘訣,不,獲獎秘訣。

 

還有人在打聽:這“不入流時評家”會不會就是評委?也許吧。

 

不過,又一說更抓眼球,有人披露,其實,“不入流時評家”就是月半子!

 

是嗎?是嗎?

 

有意思,太有意思了。

 

 

 



敗筆

田玉蓮

 

姥爺念過私塾,雖說腹中墨水不多,卻極喜好收藏古玩和古畫,並且花錢在小鎮繁華地帶租了一處房子,開起了一家經營古玩和古畫的店鋪。

 

在一個春風依依、花開爛漫的日子,姥爺的店裡走進一位衣著得體的客人。交談中,姥爺得知此人是經營茶葉的南方商販。那人在店鋪裡溜達了一圈,看中了一幅畫。那幅畫是一人牽一驢過一座小木橋,小橋很狹窄,僅能容人和驢子走過。因為橋過於狹窄的緣故,驢子非常膽怯,執拗著不肯過橋,牽驢人就用力拽著它前行。

 

商販非常喜歡這幅畫作,在跟姥爺討價還價之後,以二百兩銀子成交。商販先付了一百兩銀子給姥爺作為定金,講好不要再賣給其他人,剩下的一百兩銀子,待他回到住處籌措夠了再來取畫。

 

等那商販走了之後,姥爺高興得簡直有些忘乎所以,手中掂量著那一百兩銀子,喝下了一大黑瓷碗地瓜釀的燒酒。姥爺想,這幅畫能賣二百兩銀子,真是個不小的數目,恐怕開三年店也賺不了這麼多錢。姥爺得意地哼著小曲:“姐兒呀,南園呀……”

 

雞叫天亮,商販帶著銀子如期而至。可是,令姥爺做夢也想不到的是,商販重新打量一番那幅畫後,竟不樂意了,硬要姥爺把預付的一百兩銀子退還給他。

 

姥爺一頭霧水,百思不得其解,就質問商販:“說得好好的,怎麼說變卦就變卦呢?這不是耍弄人嗎?”

 

商販見姥爺一副十分委屈的神態,就解釋說:“這幅畫,是一個人牽著驢子過橋,畫上並沒有畫出韁繩,但仍能清晰地感覺到牽驢人拖拽的力度,這正是‘此處無聲勝有聲’啊!”商販接著說,“此處不落一筆,卻蘊含著無限的奧妙,可謂神來之筆。然而,這麼一幅好畫,卻讓你平白無故地給毀了。”商販長籲一聲,晃晃頭,極為惋惜。

 

聽著商販的話,姥爺不由自主地“哎”了一聲,懊悔得直跺腳。

 

昨晚,他喝下一碗地瓜燒後,喜不自禁地把那幅畫展開來看,突然,他發現畫中有一處瑕疵——牽驢人雖然在用力拽驢子,卻沒有韁繩。嗨,姥爺禁不住埋怨起作畫的人來:太粗心,真是馬大哈!更讓他納悶的是,這樣的畫,竟還有人願花二百兩銀子買,真是個外行。

 

姥爺慶倖自己發現得及時,要不然,明日商販要是察覺了這一疏漏,這二百兩銀子還不打水漂了!於是,他研墨拈筆補上了一條粗壯的韁繩……

 

 

 



盲人與小偷

李永康

 

淺灰色的防盜門虛掩著,他輕輕拉開後,露出一道菜花色的老式鑲板門,他非常興奮。他不止一次開過這種雙重門,進過這種貌似樸素的居室。傳言,有一些貪官就是用這樣的房子來掩人耳目窩藏贓款的。開這種鴨舌式的鎖對他來說太小兒科了。他小心翼翼地把兩道門帶上,然後蹲下,抄起一隻拖鞋扔了出去。砸出的響聲不大,像貓逮老鼠時跳躍觸地般發出的。室內沒有一丁點反應。他膽子壯了起來,便站直身子朝裡走。“二娃子,你來啦?”聲音不大,很平靜。他疑心是自己心裡發出來的,所以沒有停下,繼續往屋裡走。“你今天是先拖地還是先抹窗子?”這次他聽得清清楚楚,聲音是一個中年男子從客廳轉拐處的沙發上發出的。窗簾拉著,光線很暗,剛進屋很難發現沙發上還坐著人。“糟糕,今天失手了!”他不由得暗暗在心裡叫了一聲苦,緊緊盯著那人,往門口退去,試圖根據情況奪路而逃。坐在沙發上的男人一動不動地指揮道:“你去把廚房的水瓶提過來,先泡兩杯茶,今天我請你嘗嘗二級峨嵋毛峰。”他不敢回應。沙發上坐著的人又喋喋不休地自言自語道:“哎喲,我咋忘了你不能說話呢,最早姐姐把你帶來的時候就告訴過我的,不過,姐姐說你心明眼亮,耳朵特好使,可以耐心地聽我這個看不見的人說話,你不知道,我等你好長時間了,你來了,我說著話心裡就亮堂了許多。”原來沙發上是個盲人,他一下子放鬆了,打消了逃走的打算。“水瓶提過來沒有?先喝一口茶,再慢慢做衛生,要不,今天就不抹窗子了,只拖地,房間裡也可以不拖,只拖廚房衛生間和客廳。要不,都不做,反正等幾天你又要來做,我就想和你喝喝茶說說話,你不知道,這茶是姐姐用我自己第一次掙的錢買的。”他換上拖鞋,不由自主地去廚房提來水瓶泡茶。他開始同情起這個盲人來。“說真心話,二娃子,我有點佩服你,你說不了話,自己出來打工掙錢養活自己不算,還要供養殘疾的父母。”他很想告訴沙發上的盲人,他不是二娃子,也不是殘疾人,他好手好腳,但遊手好閒不務正業。但他不敢吭聲。今天他是一位不能說話的人。他要把這場戲演到底。沙發上的人說:“喝茶喝茶。”他呷了一口,有些苦澀。沙發上的人又說:“我去盲人按摩所上班,一是受到你的啟發,你都那麼能幹,我好腳好手的咋不能自食其力呢?二是想幫襯姐姐一把。姐姐太苦了,先前每個月掙的錢就花在我和侄兒兩個無用的男人身上。我侄兒雖然十九歲了,可小時候得了小兒麻痹症,現在連站起來都困難,整天只能躺在床上。幾年前姐夫下崗後承受不了壓力,精神失常後走丟了。為了姐夫,姐姐花光了所有積蓄,把房子賣了也沒找到人,現在只能住在這個租的房子裡。這個世界我最佩服的人就是姐姐,她是女中豪傑,比男人還能幹。”他情不自禁地去廁所拿來拖把,開始打掃客廳。“二娃子,如果你嫌我囉嗦就使勁跺一下腳,我聽到後就不說話了,來,喝茶喝茶。”他把客廳拖完,又去喝了一口。一股淡淡的清香味沁人肺腑。“這茶味道說不出的好。”坐在沙發上的人賣個關子動情地說,“簡直有點像說書人說的,妙處難與君說。二娃子,你早就品嘗過這種美滋滋的味道是不是?可對我來說卻是第一次啊,用自己勞動掙來的錢,是世上最美的享受!”盲人的生活態度深深地感染著他。“你再倒點水,我給侄兒也喝一口。”沙發上的人邊說話邊站起來,端著杯子熟練地往裡屋走去。下午三點,打掃完衛生,他從包裡掏出僅有的三張十塊四張五塊的放在茶几上。正要出門,門吱扭一聲開了,一個和他年齡相當的敦實青年背著個帆布工作包走了進來。那人啊啊啊地對他比畫了幾下,他點點頭側身讓了一下出了門。

 

樓梯上灑滿斑斑點點的陽光。






尋找恩人

王平中

 

張三終於從死亡線上掙扎回來。

 

醫生說,好險呀!這次車禍傷及脾臟,造成大出血。你被送到醫院時,因流血過多,已奄奄一息。要搶救你性命,必須輸血。你知道嗎?你是Rh(恒河猴)陰性血型……

 

張三說,知道。我曾獻過血。抽血的趙醫生說,Rh陰性血型系統是紅細胞血型中最為複雜的一個血型系,難得哩!

 

醫生說,是呀,你真幸運!你這次輸的800毫升血,居然在我們市血站儲備有。如果從鄰市調血,時間一耽誤,恐怕你性命難保。而且,因你曾獻過血,這次給你輸的血全部免費了。

 

張三說,是嗎?這太好了!醫生,你能告訴我嗎,是誰獻的血救了我的命?

 

醫生說,按規定,我不能告訴你是誰獻的血。

 

張三蹼地跪在醫生面前說,知恩不報非君子,忘恩負義是小人!我一定要找到我的救命恩人!求求你告訴我!

 

醫生說,我真的不能告訴你!彎腰欲扶張三起來。

 

張三掙脫醫生的手,說,你不告訴我,我就不起來。

 

醫生歎口氣,說,血袋上有條碼,你到血站去打聽,也許能查出來。

 

張三一出院,就來到市血站。恰巧是趙醫生在值班。

 

趙醫生說,張三,你又來獻血呀?

 

張三說,不,我是來找救命恩人的!

 

趙醫生聽明情況說,按規定,我不能告訴你是誰獻的血。


張三蹼地跪在趙醫生面前說,知恩不報非君子,忘恩負義是小人!我一定要找到我的救命恩人!求求你告訴我!

   

趙醫生說,我真的不能告訴你!彎腰欲扶張三起來。

   

張三掙脫趙醫生的手,說,你不告訴我,我就不起來。

   

趙醫生歎口氣,說,看在你曾經獻過血的份上,我就違次規。

   

趙醫生根據張三提供的條碼,在電腦上搜索後對張三說,巧了,真是太巧了,你這次輸的血全部是你原來獻的血!而且血庫只儲備著你獻的血!也就是說,是你自己救了自己的命!

   

張三驚出一身涼汗:假如……






河殺

包作軍

 

水清明的媳婦被一個叫曹子芥的花花公子強暴後自殺了,極度悲憤中的水清明去找曹子芥拼命。

 

水清明知道這個花花公子除了釣美人魚外,還有到黃河邊點鯰魚的嗜好。這段河谷呈S形,在中間有一片凹地,凹地上長滿了草,還有一棵合抱粗的柳樹,樹下,原本湍急的河流在這裡形成了一個舒緩的水灣,是個天然的魚窩子。據說,常有二三十斤的大魚分蒿拂柳,悠哉遊弋。

 

曹子芥是個釣魚油子,不會不注意到這塊地方的。

 

工夫不負有心人。一個下午,曹子芥果然騎著一輛摩托車過來了。

 

已近仲夏,黃河邊吹來溫潤的風。這時節的玉米長得比風還快,不幾天就把大河兩岸染成一片濃綠。伏天還沒過完,玉米就一棵一棵長齊了身量。漸漸鼓漲的玉米苞,活象新媳婦挺起來的乳房。水清明站在玉米地裡靜靜地注視著河邊曹子芥的一舉一動。他在盤算趁那傢伙專注于釣魚時,從後面摸上去,只要一棒就能結果了他。

 

賀蘭山起伏,風中的大河起伏,起伏連著起伏,起伏壓著起伏。一片起伏中,河流拐出一個巨大的彎,彎出水清明的視野。

 

在黃河裡釣鯰魚,當地人不叫釣鯰魚,而叫點鯰魚。在一隻遠比釣鯉魚的鉤子粗許多的鐵鉤上掛一隻小拇指頭大小的蛤蟆,然後拴在一隻粗而結實的稈子上,選擇一個陰沉沉的天氣,把鐵鉤放在水皮子上等著鯰魚上鉤。

 

曹子芥把摩托車停在黃河邊的樹陰下,悠然自得地點上一支中華,把魚漂扔到儘量遠的地方,然後老僧打坐似的半眯著眼望著水面上的漂子。

 

這天,曹子芥在河邊守了兩個多小時抽掉了大半包中華,居然沒有一條鯰魚咬鉤。他難免有些心浮氣躁,他又一次點上一支煙,準備這支煙抽完就打道回去。就在他埋頭用火機點煙時,他覺得手上過電似的一麻,釣竿差點從手裡掉到地上。水面上的魚漂一閃就不見了,顯然是一條不小的鯰魚。曹子芥在岸上使勁地拽著釣竿,大魚在水下拼命地拉著魚線。他甚至能清晰地看見大魚的脊背,銀光閃閃,像把菜刀。大股的水流即將下沉時,在河邊打起了一個不小的漩渦。從漩渦中傳出一頭被殺的牛即將咽氣時,喉嚨深處發出的那種咕嚕聲。曹子芥有些猶豫,他不知道自己該鬆手扔了釣竿,還是繼續與大魚對峙。就在這時,他一腳踩到滲水處的青苔,忽地打了個刺溜,失去平衡,滑進那個牛叫著的漩渦裡。

 

曹子芥在漩渦裡隨著水流不停地轉,水面上露著兩隻手臂和一顆碩大的腦袋,遠遠望去,像是纏著兩根秧子的大西瓜。

 

旁邊幾個垂釣的人和水清明都看到了這一幕情景,有兩個水性好的青年,脫掉外衣準備下水去救人。

 

水清明見了,大聲說:“誰去救人,我給五十塊錢。”

 

兩個年輕人馬上站定了:“哎,說啥呢?我們就值五十塊啊?”

 

“那好,一百塊!”水清明牙疼似的說。

 

“看樣子你跟他不是親戚也是朋友,那你小子怎麼不下去呢?”

 

“我嘛,不怎麼會水,再說,我有錢,有錢能使鬼推磨。”

 

“錢再多有什麼用,一旦小命玩完,錢他媽的就是廢紙,就跟死人的紙錢。”

 

“不幹了,不幹了。”另外一個青年把已經脫掉的衣服又穿回身上。

 

這時,再看水面上,早已不見了曹子芥的影子。






 看夕陽

趙明宇

 

小米這輩子難忘的是上高三那年,坐在矮矮的校園圍牆上看夕陽。

 

落日的餘暉把天空塗抹得紅彤彤的,厚厚的雲朵不斷變幻,像山峰,像駿馬,像綿羊,像大樹,多麼美啊,小米看得入了迷,直到天黑才戀戀不捨地回家。看夕陽的還有楊一晨。楊一晨高挑個兒,總是眯著眼睛,像詩人正在展開聯想的翅膀。也就是從那一刻起,小米看夕陽,也看楊一晨,心裡孕育著一個夢:這輩子要嫁給楊一晨,和他一起看夕陽。

 

可是畢業後,她卻沒能掙脫父親為她的選擇,鬼使神差地嫁給了鎮上張屠戶的兒子張有福。張有福胖胖的,黑黑的,憨態可掬。父親讓她嫁給張有福的主要原因,是為她著想,讓她這輩子嘴上不受屈,能吃上豬下水。那時候家裡太窮了,一年難得吃一次葷腥。張屠戶帶著兒子來求婚,手裡提著一掛豬大腸,幾斤豬頭肉,香氣襲人,他們矮矮的、髒兮兮的家,馬上就變成了洞天福地。父親吃得嘴上明光光的,打著飽嗝說,妮子,有肉吃,你算是掉進蜜罐裡了。

 

結了婚,張有福每天一大早殺豬賣肉,午後收攤,讓小米切一塊豬下水,抿幾口小酒,吃吃喝喝上床睡覺。小米擰他的耳朵說,走,陪我一起看夕陽!

 

看夕陽?夕陽有什麼好看的,能當飯吃,還是能當錢花?張有福揉著眼睛,翻了翻身又睡了,呼嚕打得山響。

 

還有一次,小米跟張有福撒嬌說,不許你睡,陪我去看夕陽。張有福嗤地笑了,說愛去你自己去,你神經病啊。

 

天天有肉吃,小日子在別人羡慕的目光中一天天過去了,小米也開始發福,楊柳細腰變得粗粗壯壯。每天上午,她忙著翻洗豬腸子、刮豬毛,然後趕在下午太陽落山的時候,到村外去,站在小河邊看夕陽,對著天幕發呆。

 

有一次遇到步履匆匆的楊一晨。小米心中咯噔一下,走上前怯怯地問,楊一晨,你還認識我嗎?楊一晨笑了笑,說,不認識了。小米說,我是小米啊,上學的時候,喜歡和你一起看夕陽,難道你忘了?楊一晨又笑了笑說,你這一說,我想起來了。

 

小米說,你現在還看夕陽嗎? 


楊一晨說,孩子老婆要吃要喝,哪裡還有閒心看夕陽,你咋還是那麼浪漫啊。

 

小米說,忙,難道就不能看夕陽了?

 

楊一晨說,你看吧,我還急著掙錢去呢,

 

小米鬱鬱寡歡地望著楊一晨的背影,眼圈紅紅的。回到家,張有福問她,誰欺負你了?我拿刀子捅了他個龜孫。小米苦笑說,沒,除了你,誰敢欺負我呢。

 

日子一天天過去了,有一天小米癱倒在河邊。

 

張有福端吃端喝,盡心伺候,問小米,老婆,你想做什麼儘管跟我說,我有錢,一定滿足你。小米說,我想看夕陽。張有福愣了一下,用輪椅推著小米到小河邊看夕陽。

 

看著西天紅彤彤的,彩霞變幻,小米心中一陣悸動,淚水奪眶而出。她依偎著張有福,躺在輪椅上,感覺自己融化在夕陽裡面了。






單間

趙海英

 

我正埋頭查看旅客登記表,玻璃門被輕輕地推開了。一枚青杏般二十出頭的小女孩兒,胳膊上挽著一個頭髮花白的男人,怯怯地走近了我。我胸腔裡的火氣,嘭地點著了。切,又一對野鴛鴦。小女孩模樣清純,像沒出校門的學生。咋小小年紀不學好?不在學校好好讀書,出來開房傍大款,這麼大年齡的男人也能看上,是不是人民幣不分新舊版,有錢男人不分年齡。這個老頭也是,你都可以當她爺爺了,這麼小的小女孩兒也能下得去手。

 

我像被胖漢踩疼了腳趾頭,故意大聲喊叫,您好,請問二位住宿還是臨時休息?

 

小姑娘往男人身上靠了靠,小聲撒嬌,咱先住下休息會兒,再去吃好吃的。

 

男人伸出枯樹般的手掌,把小女孩丟在耳前的一縷烏黑的頭髮捋在腦後,沖我點點頭算是默認。

 

我心裡暗暗罵,人不可貌相。這個糟老頭子,舊衣爛衫的,不知道從哪搞的錢,能讓小女孩兒蜜糖似的粘著。

 

我使勁兒偷偷瞪了他們幾眼,故意側過身子,露出身後的警示牌,嚴禁涉黃涉黑。您好,入住需要登記身份證。老男人像老牛拉破車,慢騰騰地解開外衣,從內衣口袋摸出身份證。我仔細瞅了瞅,身份證上顯示老男人七十一歲了。

 

小女孩拽起老頭就向房間走。

 

我強按壓住心裡升騰的怒火,上前堵住相互攙扶的兩個人。不好意思,每個人入住都需要登記,請出示您的身份證。

 

女孩的臉騰地紅了,說我們倆開一間房,一張大床擠擠就可以了。我出來匆忙,忘記帶身份證了。

 

天哪,小女孩自己說開一間房,而且還要一張大床。我像吞了一隻蒼蠅,我都替她害臊。別人來住宿,都是男的主動要求開一間,女的裝腔作勢扭捏會兒,才半推半就。今天這客人反個了。

 

小女孩乞求的眼神望著我,姐,我們打算住一星期,能不能先辦好入住,我明天帶身份證補上登記。

 

老男人收好身份證,把小女孩兒拉在懷裡,用力抱了抱。

 

閨女,你就別管我這個糟老頭子了,趕緊回學校報到去,咱哪有錢住這麼好的店,我去車站椅子上坐會兒就休息好了。你娘在九泉之下,看到你走進學校大門也安心了。

 

小女孩兒紅了眼眶,爹,接到大學錄取通知書,我娘病危時才偷偷告訴我,我是您給娘在路上揀的棄嬰。為了把我養大培養成才,你們倆起早貪黑揀破爛,睡橋洞。沒吃過一頓像樣的飯,沒睡過一晚上安生覺。娘沒等我長大畢業孝順她就走了。我們倆先住下,等我在學校附近找好房,咱再搬進去。從今以後,我在哪裡,就把爹帶到哪裡。

 

我臉上像塗滿了紅辣椒,火辣辣的,燒得曆害,飛快地從口袋裡掏出錢包。我辦好登記,說你們這幾天的房錢我掏。

 

不知道啥時候,站在我身後的頂頭上司賓館老闆馬大姐,啪地把包裡的卡搶先放在櫃檯上。

 

 

 



錯付的真心

陳國忠

 

秦明,一個普通的上班族,長相清秀,戴著一副黑框眼鏡,眼神裡透著一絲靦腆。每天下班後,他喜歡在網上的音樂論壇裡閒逛,在那裡,他能暫時忘卻工作的疲憊。

 

這一天,秦明像往常一樣在論壇裡流覽著帖子,一首《鬼迷心竅》的樂評吸引了他的注意。評論裡的文字細膩而深情,對這首歌的理解和他不謀而合。他忍不住點開了評論者的頭像,用戶名叫“瑤瑤”,也就是蘇瑤。蘇瑤是一個剛大學畢業不久的女孩,長相甜美,有著一雙水汪汪的大眼睛,紮著馬尾辮,青春氣息十足。她熱愛音樂,喜歡在網上分享自己對音樂的感悟。

 

秦明給蘇瑤發了一條私信,表達了自己對她樂評的讚賞。很快,蘇瑤就回復了他,兩人圍繞著《鬼迷心竅》展開了熱烈的討論。從歌詞的含義到歌曲背後的故事,他們越聊越投機,不知不覺就聊了一個多小時。此後的一個多月裡,秦明和蘇瑤幾乎每天都會在網上聊天,分享彼此的生活和喜怒哀樂。秦明漸漸發現自己對蘇瑤產生了一種特殊的感情,那種感覺,就像初戀一般美好。

 

這天晚上,秦明像往常一樣和蘇瑤聊天。蘇瑤突然發來了一條消息:“宇哥,我遇到點麻煩,能借我三千塊錢嗎?”秦明心裡微微一怔,但幾乎沒有猶豫就回復道:“沒問題,你遇到什麼事了?”蘇瑤回復說:“我想買樣禮物送給我未來的男朋友,但是錢不夠了。”秦明看到“男朋友”三個字,心裡像被潑了一盆冷水,瞬間涼了半截。但他還是強忍著心中的失落,給蘇瑤轉了三千塊錢。

 

轉完錢後,秦明有些失落地坐在椅子上,呆呆地望著電腦螢幕。他不明白自己為什麼要這麼做,明明知道蘇瑤有男朋友,可還是控制不住自己想要幫她。他心裡默默地想:也許,這就是愛情吧,哪怕只是一個微不足道的角色,也願意為她付出。

 

過了幾天,秦明收到了一個快遞,打開一看,竟然是輛電動車。心裡一陣狂喜,我就是他未來的男朋友?於是給蘇瑤發消息詢問。蘇瑤回復說:“我男朋友不喜歡這個車的款式,電動車他也不要了,我想把錢還給你,就把電動車寄給你了。”秦明聽了心裡五味雜陳,他沒想到事情會變成這樣。他決定去見蘇瑤一面,把事情說清楚。

 

秦明按照蘇瑤給的地址,來到了她住的社區。蘇瑤站在社區門口,眼睛紅紅的,顯然剛剛哭過。秦明看著她憔悴的樣子,心裡一陣心疼。蘇瑤看到秦明,忍不住哭了起來,她哭訴著說:“哥,我去退貨,可是商家說已經用過了,不給退,我實在沒辦法了。”秦明看著眼前哭泣的蘇瑤,心裡的防線徹底崩塌了。他安慰著蘇瑤說:“沒關係,退不了就算了,這錢我也不要了。”

 

然而,在安慰蘇瑤的過程中,秦明漸漸清醒過來。他突然意識到,自己在這段感情裡就像一個提款機,一直在付出,卻從未得到過真正的回應。自己連備胎都算不了,他的真心錯付了,這個發現讓他感到無比的悲傷和絕望。

 

秦明深吸一口氣,努力讓自己平靜下來。他對蘇瑤說:“蘇瑤,我想我該離開了。謝謝你這段時間的陪伴,我不能再這樣下去了。”說完,轉身離開了,只留下蘇瑤一個人呆呆地站在原地。

 

秦明走在回家的路上,路燈把他的影子拉得很長很長。他的心裡充滿了悲傷,但同時也有一種解脫的感覺。他知道,這段錯誤的情感終於結束了,他要重新開始自己的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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